第二章：交易场内的王子

“ 伟大的投资者看待问题的方式和其他投资者不同。他们不是靠更好的信息成功的，  他们靠使用信息的方式和别人不同而成功的。”

-----迈克尔·J·莫伯辛莱格·梅森资金管理的首席投资策略分析师

对理查德· 丹尼斯来说，1986 年是重要的一年。他赚了 8000 万美元（ 相当于在 2007 年赚了 1.47 亿美元）。这样的赚钱方法让他和华尔街的一些人站在一起， 这些人包括乔治· 索罗斯， 他赚了 1 亿美元， 然后是债券之王迈克尔· 米尔肯，他是德崇证券的， 他赚了 8000 万。

对丹尼斯来说， 这样的利润带来的是心痛。他的利润在一天内缩水了 1000 万美元，一年后才涨回来，这样的过山车会让有些人晚上睡不着。然而丹尼斯逞能地说他在波动期间睡得像小孩一样。

他赚钱的风格就是赚大钱，亏很多小钱。如果说这就是秘密，他知道你必须在心理上， 在生理上接受亏损。然而， 1986 年离我们很远了，当一个老练的专业人士谈论接受亏损有好处的时候， 很多人的记忆是模糊的。

丹尼斯的高峰期在 70 年代、80 年代和 90 年代中期， 很多认识的人都在谈论他。谈论的方式各种各样， 丹尼斯是传奇性的场内交易者， 丹尼斯是交易系统大师， 丹尼斯帮德崇证券投资银行操作基金， 丹尼斯是慈善家， 丹尼斯活跃于政治活动， 丹尼斯是基金经理的领袖。很难准确地描述他， 他喜欢这样。

“丹尼斯是赌徒”， 这是唯一攻击他的话， 因为他从不承认自己是赌徒。他懂金融界的进化论（ 其实就是概率论）。他知道所有人都会袭击他，但他总是在玩这个游戏。期货先锋理查德·      桑德尔这样描述丹尼斯：“当市场是混沌的，这个游戏的名字就是生存。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也许会像 20 世纪最成功的投机者一样走下神坛。”

丹尼斯在海龟实验开始之前很早就成功了。50 年代， 他在芝加哥南区长大。他没有有钱的父母， 也没有有势力的朋友，没有任何优势。他并非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也没有社会关系。

丹尼斯在 10 多岁的时候性格内向，他戴着厚玻璃眼镜，穿着尼龙裤。当他在芝加哥圣劳伦斯预备学校读书时，他买了 10 股价格是 3 美元的电唱机股票， 这是他第一次买股票。这个公司后来倒闭了。虽然第一次交易是失败的，但他喜欢打扑克， 他天生就懂概率。

他的老师都记得他。詹姆士· 谢尔曼当时教神学和欧洲历史，他说丹尼斯从不相信任何表面的价值。丹尼斯喜欢和他的朋友们争论。谢尔曼补充说：“如果当时有人说丹尼斯会成为有钱的商品交易者， 我是不会相信的 。”他以前的老师是这样预测他的， 他拿着水管站在火灾前面， 不知所措。（ 张轶注：这句可能翻译错了。不会翻）

丹尼斯在 17 岁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工作，在芝加哥商业交易所跑单（ 工资是每小时 1.60 美元）。每天都有几百个人在场内又喊又叫地交易。他们就像拍卖一样， 只是他们在交易所场内而已。场内足球有点像这个场景。

丹尼斯早就想做交易了，但是在场内做交易的年龄限制是  21  岁以上  。他找到了一个办法，他劝说他爸去帮他做交易。他爸是芝加哥政府的蓝领工人，丹尼斯在旁边打手势， 他爸代他交易。

他在 10 多岁的时候赚了一些钱，然后丹尼斯到迪保罗大学读书去了，他在中学时对哲学的激情再次被点燃了。之前他还学过会计， 结果考试不及格被退学了。他跟英国哲学家大卫·休姆和约翰· 洛克学哲学，他们看待世界的方法很简单， 他们的基本观点就是：“证明给我看。”

休姆说思想就是白板， 经验是可以写上去的。他相信自从人类开始在这个世界活动之时， 他们就在努力观察自己做事的方式。关键原则就是发现引起人们信念的原因。洛克则相反，他争论说没有天生的思想。他问了一个问题 ：“如何提供思想？”他想知道理由和知识来自哪里。答案只有一个：“经验。”

休姆和洛克都是经验主义者。经验主义就是说知识来自实验、观察和体验。这两位英国哲学家的一点共同之处给这个大学生很深的印象。他把他们两个作为偶像。

丹尼斯在学习方面并不害羞，他断言说：“我一直是经验主义者。我相信大卫·休姆和伯特兰·罗素。我坚决相信英国的传统。”丹尼斯发现休姆喜欢怀疑。休姆是那个时代比较爱怀疑的人， 丹尼斯喜欢他的态度。

不仅仅是英国的哲学家让丹尼斯喜欢怀疑。他在 60 年代末， 70 年代初开始怀疑一切。1968 年骚乱时， 就在芝加哥交易所旁边， 他亲眼看见抗议者被警察打。那是他生命的转折点：

交易告诉我不要相信传统的智慧。我通过交易赚的钱已经告诉了我，大部分人在大部分时间都是错的。甚至绝大部分的人在大部分时间都是错的。我已经知道了，疯狂的大众有时候就是市场，市场常常是非理性的，只要他们情绪不安，他们几乎总是错的。

从迪保罗大学毕业后， 他又到杜兰大学去读研究生，但他很快就退学了， 然后他回到芝加哥开始全职交易。他从爸妈那里借钱（ 部分来自他名义下的寿险金），在中美商品交易所买了一个席位。然而，他还要更多的现金用来交易。他找哥哥汤姆，把汤姆送比萨赚的 100 美元借来了， 这是他的起始资金。

他家人并不喜欢交易。丹尼斯很老实地说他爸讨厌市场，他解释说：“在大萧条的时候， 我爷爷在股市把钱亏光了。投机的细胞似乎是跨代遗传的。”他知道他爸的态度永远不会与自己一致：

如果你对金钱持有传统的态度，你就不能做好这门生意。我的意思是什么？ 以我爸为例，他为芝加哥服务了 30 年，

他过去还挖过煤。从他的角度思考， 在商品市场几秒钟就能亏损 50 美元。对他来说，那就是挖 8 小时煤的收入。这就是对金钱的传统态度。

没过多久， 他爸就发现丹尼斯真的有赚钱能力。1973 年初， 丹尼斯 24 岁，他已经赚了 100000 美元。当时他自大地

向芝加哥报纸宣称：“我希望每天早上能起来对自己说‘我一年赚了 100000 美元， 我还认为我是笨蛋。’这种修辞手法不太像自我激励，但我确实用它来激励我自己。”他赚钱的速度太快了，无论报纸上面关于他的访谈内容是什么，报纸在几             周内， 甚至几天内就过时了。

丹尼斯一开始内心就反叛。他喜欢说他不想和理查德·尼克松一起庆祝生日——他在拉萨尔街和很多保守的交易者在一起这么说的，他这句话刺伤了他们的心。他反传统， 却赚了很多钱。他喜欢穿牛仔裤。

当丹尼斯第一次赚大钱时， 社会动荡不安。1974 年不好过。G·            高登·利迪在水门事件中被判有罪， 共生解放军绑架了帕特里西亚· 赫斯特， 当时的混乱接二连三。更有甚者， 理查德· 尼克松是美国第一个辞职的总统。

这些事件并没有阻止丹尼斯在 1974 年做大豆赚了 500000 美元。到了年底时，他 25 岁，他已经是百万富翁了。虽然他低调处理他的成功， 但是他无法隐藏自己的成功。有一天他到交易所迟了点， 他就解释说他破旧的雪佛莱坏了， 其他交易者大骂他， 说他的钱完全可以再买 100 辆新车了。

他不但性格不同，交易方式也不同。丹尼斯阅读《今日心理学》（ 而不是政府经济学或谷物报告）以查看自己的情绪状态，他想知道自己是否太相信直觉了。大部分交易者每天起床就开始阅读所有的报告， 从天气预报到农业部的评估都要看。丹尼斯把媒体当作娱乐，他在床上睡到最后一分钟，然后在交易开始前才赶到交易所。

有一次， 丹尼斯去银行存钱，记者跟着他采访。他当时存 325000 美元（在 1976 年，这代表他 2， 3 周的交易收入）。在   70    年代中期，存这么多钱是不正常的。所以丹尼斯存这么多钱总是遇到麻烦。很明显，银行女职员发现他要存的钱总是比她一辈子的的收入还要多。也许丹尼斯比这位女职员还年轻，他连签名都签不好。

随着他的名声远扬，全国性的报纸，比如《芝加哥论坛报》、《纽约时报》和《巴伦周刊》都在宣扬他的年轻和成功 。

芝加哥的交易者一般都喜欢保持沉默。丹尼斯却很享受这种方式：

我成长在芝加哥南区， 家里人信天主教。我的价值观由来已久。我同时相信天主教、民主党和芝加哥白袜队。我早期的价值系统很丰富。当我爸带我去爱尔兰酒吧时，我看见有人从凳子上摔落在地——人们说威士忌就是爱尔兰酒。

教堂、棒球、民主政治、喝爱尔兰酒，在他年轻的时候， 影响他的不止这些：

我的这些爱好对我的成长有什么影响？ 我对白袜队有很深的， 持久的信心。我对民主党没什么信心， 他们从不知道回报。我对教堂，嗯……16 年的天主教教育让我喜欢怀疑。

1976 年的《纽约时报》刊登了他的照片，他当时 26 岁，已经有了几百万，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他爸坐在他的左边， 他似乎不把摄影师当回事，很明显，他那个时候就比较反叛了。照片的标题是这样强调丹尼斯的不同之处的：“他开着一辆老旧， 便宜的轿车， 他穿着便宜的毛衣， 他的钱在增加，但他不用钱 。”

然而， 媒体这样报道这个年轻人让丹尼斯遇到了一些没想到的问题：人们向他伸手要钱。他回忆说：“大部分人都很伤心。有一个人说‘教我如何交易吧，我负债了。’还有一些人， 似乎只要给他们 5000 美元或  10000 美元，他们就会开心。我只回复这样的人——向他们解释钱不会解决问题 。”

很少有 26 岁的人成熟到如此娴熟地回复媒体。但丹尼斯绝不会让这些事影响他赚钱。很简单，他的交易技术是交易季节性价差。换句话说，他想利用市场季节性模式的优势——比如大豆就是他最初的特长。在相同的或相关的期货市场， 丹尼斯会同时持有多头仓位和空头仓位。

中美交易所的经验

一旦买到了中美的席位（    之前叫芝加哥交易所），丹尼斯就达到目的了。一开始他不知道如何操作，但是他学的很快， 他知道要像赌场经营者那样思考：

当我一开始的时候， 我的系统叫“无论如何， 不要有自己的观点。”4 年来， 我一直使用这个优势。如果有人给我一个消息， 叫我买燕麦， 我并不认为他知道任何东西。我只知道我有一点点优势， 当天结束时， 这个优势大约等于我的利润。很显然， 短期来说， 这样的事不一定会发生， 但是长期来说， 它一定会发生。我尽量把自己当作赌场经营者。这并不新奇。交易所的人一直这么做。但是对于中美来说， 它有一个优点， 因为没有人知道你可以用很大的成交量来平衡风险。我就是这样开始的。

丹尼斯在中美交易所交易， 在很短的时间内从一无所知到掌握知识， 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学习的。他知道交易者有自毁倾向。战胜自我的重点是把能量聚焦在何处：“我认为搞懂弗洛伊德如何理解死亡意愿比搞懂米尔顿·      弗里德曼如何理解赤字花费重要很多。”如果你下班后与在华尔街银行工作， 年收入  500000   美元的著名交易者谈话， 你会发现很少有人认为弗洛伊德是通向百万的道路。

然而， 交易要比丹尼斯讲的难。早年的起起落落造就了他，几个月的痛苦教训使他明白了交易的道理。他说：“你必须在思想上接受亏损的过程。我有一天犯了现代人犯的所有错误。我的风险太大。我恐慌了，      总在底部卖出。我曾经有一天下注 4000 美元，结果 2 个小时就亏了 1000 美元。大约  3 天后我才从这种情绪中解脱出来， 但我想这是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

大约在 1972——73 年， 交易者汤姆·  威利斯， 罗伯特·  莫斯和丹尼斯会面。他们将在一起工作很多年， 既是朋友， 又是生意伙伴， 丹尼斯是他们的领导。这个明星不穿阿玛尼服装，他的朋友也没穿。他们身穿二手车业务员穿的夹克， 留着络腮胡，头发很乱， 但是他们的业绩却比同行强多了。

威利斯和丹尼斯一样出生于工人家庭。他爸一开始是挤奶工人，然后又送面包，   他爸帮他在中美买了一个席位，   花 了 1000 美元，他当时 21 岁。威利斯从没听说过交易所， 直到有一次他在《芝加哥论坛报》上看到了标题“无私的谷物交易者成功了。”那篇文章讲的是 22.5 岁的丹尼斯。

威利斯立刻确认了他的同行很反叛。丹尼斯毫无畏惧地说他投票支持尤金· 麦卡锡， 他有种族想法， 他不怕去开出租车。几年后， 丹尼斯更直接， 他说：“以交易为生是合法的， 符合道德的。做交易者不一定就是保守派 。”

引起威利斯注意的并不是丹尼斯的政治主张。引起威利斯注意的是他的态度， 他说阶级差别总是赚钱的障碍。威利斯不再多想， 他走进吉普车，开到了芝加哥的费希尔大厦去看交易所。当他第一次到中美交易所时， 他的未来偶像影响了他：“理查德在交易场内。我看了《论坛报》上他的照片，我认出了他。”

威利斯开始交易，虽然他们两个是场内最年轻的交易者，但他们没有联系。差不多别人都是 65——80 岁， 这些人真的在场内有椅子和痰盂。年轻的丹尼斯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 面对这么多的老头， 场面一定壮观。

中美交易所和芝加哥交易所的位置相差几个街区，当时中美交易所还算不错。它比较小，只有 1500 平方英尺。威利斯也不知道他在中美的前途如何（ 他最终交易了 30 多年）， 但他确定丹尼斯前途无量。

当时，芝加哥商业交易所的大亨也坐车来向丹尼斯学习。最终丹尼斯和威利斯开始联系了， 因为这样不会破产， 再加上 2 人年龄几乎一样大。

丹尼斯告诉威利斯：“如果你在小麦走强的时候买入小麦， 同时小麦比大豆高 5 个点， 为什么你不直接做空大豆，避免卖出你刚买入的小麦呢？（ 做空大豆不是因为大豆的价格低，而是因为大豆在走弱）”这是很复杂的见解。实际上，“买强卖弱”的方法现在也让投资者迷惑不解。他和直觉上的低买高卖是相反的。

丹尼斯很早之前就在和其他交易者分享知识了。他是一个中性的老师。丹尼斯在自己的房间和在威利斯的房间都会      教年轻的交易所会员。威利斯每次都会去买 200 份鸡肉和一桶的土豆沙拉。在他的单身公寓里面会有 50， 60 人在听课， 丹尼斯则讲解如何交易。

这么做是有实际含义的。当时中美交易所在销售会员资格， 当时很多人没有经验。丹尼斯和威利斯教他们， 可以制造流动性。中美交易所要想生存，     就必须有足够的买家和卖家。这种教育可以产生好的交易所，也可以产生好的交易者。好的交易者也可以开始赚钱。这都是丹尼斯的功劳。

克雷格， 加里· 勒可斯， 艾拉· 夏门， 约翰· 格雷斯， 韦恩· 艾略特， 罗伯特· 泰廉， 大卫· 维亚都是芝加哥的交易者， 都向丹尼斯学习过。年轻的丹尼斯很大方，他把自己的技术都分享给别人了，这些人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种公寓培训结束后，每个人都回家，然后第二天在场内见面。在交易的时候他们会问丹尼斯：“你是这个意思吗？ ”丹尼斯会说：“是的。”丹尼斯在分享知识的时候是很大方的。


芝加哥交易所


除了经验和利润，丹尼斯觉得中美交易所规模小了，他需要更大的场所。他早就想好了如何打败芝加哥交易所的大      人物，芝加哥交易所是全世界最大的期货交易所。一旦到了芝加哥交易所，他的温和方式和别人的喊叫， 狂野的手势形成了（鲜明） 对比， 这里很多交易者交易了几十年，都是百万富翁。很快，丹尼斯用一种“赌”的交易风格很快教训了他们， 只要报价单报出去了， 他就放松了。

丹尼斯转到芝加哥交易所是历史性的。威利斯简直不敢相信：“理查德到了芝加哥交易所，结果大获全胜。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我是说这家伙在交易场内发达了。不是因为他有能力， 也不是因为他想炫耀， 而是因为， 玉米上涨， 大豆上涨 2 个基点， 玉米下跌 3 个基点， 他们都把上百万蒲式耳的大豆以贵 1.5 个基点的高价卖给他， 结果他们发现大豆收盘时涨了 7 个基点，他们都在谈论他：‘这个新来的小子是谁？ ’”  威利斯不方便说第一次交锋就被丹尼斯打败的老家伙们的名字， 因为其中有很多人现在还在交易。

丹尼斯的一个学生说他们的老师相信身材对场内交易的成功有帮助：“你听过丹尼斯分析他为什么会成功吗？他 6 英尺高，体形像大货车。他能看见别人， 更重要的是别人也能看见他。人们总是能知道他在场内。他觉得这就是他成功的原因。”

丹尼斯说他成功的原因是他的身高和体重， 这并不完整。如果仅仅是身高 6 英尺左右， 体重超过 300 磅， 这并不能保证在 25 岁成为百万富翁。除了超重之外， 他的同行说他在场内反应像猫一样快。


放弃场内交易


在那个时代， 也许在场内交易很刺激， 但是现在的芝加哥交易所场内很安静。并非交易停止了——肯定没有停止。电子交易比任何人想象中的传统交易方式快多了。

不管 70 年代的交易场内如何生机勃勃，对于丹尼斯来说，要扩大生意，就要离开交易场内了。芝加哥的场内被分成了很多小块， 每一块交易的市场都不同。要想在不同市场交易， 他要在场内不同的区域跑来跑去。

丹尼斯的方法就是买强卖弱，这个方法让他有信心。他心理清楚， 如果他的方法对大豆和玉米有用， 那么对黄金、股票和任何市场都有用。

同时， 他发现华尔街在变， 随着全球经济的快速发展， 新市场也在快速的出现。 1975 年国际货币市场同意任何人自由交易外汇。丹尼斯知道它的深刻含义。

为了在全世界交易，丹尼斯搬到了芝加哥交易所  23  楼的一个办公室，离开了那些又喊又叫的交易者们。同时，在  1975 年 11 月，丹尼斯和拉里· 卡罗尔合伙。所以用他们姓氏的第一个字母组建了 C&D 商品公司。

这里有点关于拉里·  卡罗尔的公开信息（ 他们在中美交易所的场内就认识了）。虽然丹尼斯名字里面的  D   排在第二位， 但是他们的决策和利润并不是对半分成的。丹尼斯总是分的多。在很短的时间内，C&D 商品公司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独立交易公司之一。他们很快就赶上了大型的投资机构， 比如所罗门兄弟公司和皮尔斯伯里公司。

然而，当丹尼斯离开场内时，其他交易者都感到吃惊。他们以为他疯了。与所罗门兄弟公司和皮尔斯伯里公司竞争等于是自杀， 因为没有人相信他能保持在场内的优势。丹尼斯本人也经常说场内是最安全的。

这种转变并没有让丹尼斯失败。当他离开场内之后，他在努力挣扎。70 年代末，市场对他不利。汤姆·  威利斯见证了这种挣扎，他回忆说：“他有点失望，有点动摇。”当时 2 个人到酒吧去讨论行情，丹尼斯没有认输。他看着威利斯说：“汤姆，我有更好的场外交易方法，我可以一年赚 5000 万美元。”

用现在的话说， 他就像一个人声称自己可以一年赚 2000 万美元。这个数字比理性的数字大了 50 倍。威利斯和其他人一样表示怀疑：“如果我不了解理查德， 我可能会这样说‘他真的不正常了。’在 1979 年说赚 5000 万美元， 那太疯狂了，  但我相信他。他也做到了。如果说有优势，  或者说有好的想法，那么就让我们坐到屏幕前大干一场。如果结果不错， 我们就找 20 个人来交易。事实上， 确实需要慢慢地越做越大 。”

正如丹尼斯想的那样，   他在一年内就能在所有市场交易了，   他赚了更多的钱。但是更多的钱并没有改变他一点点。他的新办公室没有大理石和漂亮的玻璃。外面的走廊地板是又灰又脏。办公室就是  C&D  商品公司， 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什么发光的东西做装饰。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

拉里·  卡罗尔的侄子叫马丁·  黑尔，他当时    16   岁， 还在读中学，那时他已经为丹尼斯做事了。现在他在圣地亚哥的美林公司当主管。他 1982——1989 年在丹尼斯的办公室做事， 当时的环境和传统的不一样。一旦想到毕业后他做的工作， 他就很有激情：“我有 3 次搅乱了华尔街的收盘价。我当时的周薪是 120 美元。之前的夏天是 90 美元。C&D 办公室的主要颜色是蓝色。还有一个休息室，主要是理查用的， 冰箱里面装满了最好的啤酒 。”

虽然丹尼斯本人已经离开了交易场内， 但是他的精神像宙斯一样地影响着市场。一旦有一个超级大单进入场内， 每个人都知道是丹尼斯的单子。交易者还知道不要对抗丹尼斯的单子， 否则就会被洗出局。有时评论家和管理者都认为他太大了， 他在不公平地操纵市场。丹尼斯嘲笑说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对于亏钱的人来说，  这些批评只是亏钱者的借口。别人攻击他的成功，  丹尼斯不高兴。有报道说他给阿德莱·        斯蒂文森的 250000  美元是伊利诺伊州有史以来最大的个人政治礼物， 他看到后说“我不会因为自己是百万富翁就有丝毫畏缩。如果某人只有 10 万美元，没人会说他是千万富翁。但是如果一个穷人献出了 1 美元，他们会说‘穷人把最后一块钱都献出去了。’”

虽然他越来越富，他还是在办公室挂了一个反核武器的海报。他不喜欢被大众包围。一个交易所的交易者说：“我们没机会和他接触。”

虽然他的同行买好车， 买别墅， 但丹尼斯还是穿过时的尼龙裤。他在吵闹的小摊吃便宜的汉堡包。丹尼斯穿着短袖衫，不打领带，虔诚地阅读《棒球摘要》以研究棒球统计学，他就是这个样子。事实上，他会买白袜队的股票。80 年代， 他想搞到白袜队的管理权， 以研究比尔·      詹姆斯的“魔球理论”， 这个理论一直不被人重视。

他的一个学生叫迈克尔·            仙农，他记得朋友们把丹尼斯从南区的公寓拖出来去打扮， 他回忆说 ：“比尔·埃克哈特和其他人真的要逼着他做点和他身份相符合的事。”

对于丹尼斯来说， 金钱只是在这个游戏中的记录方式。他坦白地说：“交易有点像打球。如果你总是想着成功率 ，你就没有专注正确的击球方式。交易者的成功率就是钱。”

这个思想家和棒球迷给大家留下了生动的印象。他的一些好朋友谈到了他的袜子。一个学生笑着说 ：“你要注意他穿的 2 只袜子是不是同一个颜色。”

毕业于西点军校的布拉德利·      罗特总是说自己是丹尼斯的第一个投资者，他见证了丹尼斯的古怪：“国庆节到他家去参加网球聚会， 结果找不到丹尼斯…… 等球打完了， 他出来了， 他穿着网球衣，黑色的鞋和黑色的袜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罗特并不是嘲笑丹尼斯。其实他尊敬丹尼斯交易趋势时的坚毅。在棒球中，坚毅是指每个人都可以谈论棒球，但是一旦你上场了， 你必须主动出击。丹尼斯打的很出力。他就是贝比· 鲁斯， 不停地赚钱。

然而，他只会交易，不太注意生活。C&D 的后勤部门要帮他处理信件和个人的账单。他的后勤部门还要帮他买卫生纸， 然后送到他家。他在黄金海岸别墅的健身室几乎没用过。丹尼斯说：“有时候我会用的。”他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无所事事。

丹尼斯的另一个学生，尔勒·      科夫谈到了他更古怪的地方：“理查是我认识的人中间最善于把握时机的人。他可以在巨大的压力下等待，直到别人都受不了了，他就出手了。如果他错了， 他能立刻停止错误。这太惊奇了——这不是交易， 这是遗传的。”就是这个遗传的说法引起了争论， 然后才有了海龟实验。


政治雄心


丹尼斯的成功最终导致了严重的问题。80 年代中期， 批评家说他控制了市场。责怪他导致了太多的市场波动。都说他“耍阴谋”。丹尼斯不买账。他说：“一个人的波动就是另一个人的利润。”

1984 年，电台邀请丹尼斯去做节目，一个听众打电话告诉丹尼斯， 如果你继续交易下去， 你会把钱亏光的。

你可以体会到这样的愤怒。有些人就是不愿意听到一个年轻人赚了几百万。即使每个人都理解交易所需要投资者，      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不希望投机者赚钱。议会在调查“有效的市场”理论时， 丹尼斯被传唤到场——有效的市场， 这个说法很难定义。政府领导后来确认丹尼斯的买卖行为并没有违反交易所的限制， 这样诋毁他的人就不说话了。

很快，丹尼斯参与了政治斗争。他是捐款给民主党最多的人之一，      他关注普通的政治人物和受压迫者。从维护女权到反对大麻，这些事本来对他的政治没什么影响（ 他把每年利润的  10%捐献了）。他说自己是自由党，他有一次捐了  1000 美元给黑豹鲍比·鲁什。

丹尼斯不仅仅是捐钱。他和比尔· 布拉德利成为好朋友， 他支持沃尔特· 蒙代尔（ 1984） 和布鲁斯·  巴比特（ 1988） 竞选总统。他极力反对保守的罗伯特·      伯克。丹尼斯理想的政治观点是：“如果某件事，所有人都痛恨， 只有你认为是对的，那么这件事就是很重要的事， 一定要去做， 因为其他人都不想去做。”

然而，和通过交易赚几百万不同， 想帮助穷人的这条政治路不好走。找到原因并不够，丹尼斯还想为穷人做事， 他很快就遇到了障碍。政治就是零和游戏， 他疲惫了。“政治家很无知。人们不想知道痛苦的真相 。”

当他走上政治舞台时，他得罪了别人，他从不怕说出自己的观点。前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是这样评论丹尼斯的。他告诉丹尼斯， 他不喜欢芝加哥的赌场。

丹尼斯知道自己有点放纵，因为他有钱，人们难免会听他的。当他 1982 年在美国建立了新的智囊团，也就是美国政策研究罗斯福中心时， 他开始挣扎了。

不管你有多少钱，华盛顿这个市场都不好玩。民主党人也让他疲惫不堪。他说：“我对自由党同样生气：他们不相信让每个人富有就是让穷人富有。他们认为这不可能，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想。”

政治问题和交易所的问题不同。得到 6 份原版的宪法复印件是一件事（他做到了）， 影响政治领导却是另外一件事。他受不了。

最终， 他加入凯托研究所，为自由媒体公司主席约翰· C· 马隆服务，为联邦快递公司的主席弗雷德里克· W·史密斯服务。他还加入了另外一个叫理性基金会的自由党智囊团。

丹尼斯的政治生涯绝不容易。有政治评论家说他只会威胁别人，不知道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丹尼斯知道这些批评来自华盛顿的坏蛋， 他们害怕打破现状。

他对待致幻毒品的立场说明了他的观点。他知道毒品沙皇是比尔· 班尼特， 他说仅仅靠说是不能打击毒品暴利的。丹尼斯认为人们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是伤害自己的事， 只要他们不伤害别人。他这样说的：

毒品战争打破了这个黄金原则， 你不应该把毒品用在别人身上。没有人能回避罪恶和诱惑。是不是每个人真的要因为道德缺陷而坐牢？ 如果年轻人因为持有毒品而被捕——54%的年轻人被容许非法吸毒——真的要因为他们的好奇而把他们送进监狱吗？

他通过交易赚了几百万，同时，他真的关心别人。他是一个矛盾的人。


狂暴的海


在 1986 年之前，丹尼斯有过不爽的日子。也许他的政治野心引起了很多关注。考虑到他的责任， 现在他只交易自己的钱。他过去帮别人交易， 但是管理别人的钱不是他的优势。他说：“帮别人亏钱太恐怖了。太难受了。我每天回家都担心这个。”

他的客户可不想听到这样的话。1983 年，他管理的资产达到了 2500 万美元， 他客户的账户遇到了麻烦。在 1 月，赚了 53%，在 2 月和 3 月则跌了 33%。乔治·   索罗斯刚投资了 200 万美元，这种下跌可能会让乔治· 索罗斯抽回投资。4 月和 5月间有一点反弹，然后丹尼斯的基金又跌了 50%。他花了 150000 美元买的 83 年的电脑并没有让紧张的客户安心。

他的投资者花了 2 年多时间才打平。大部分人撤资了，丹尼斯在 1984  年关闭了一些账户。亏损账户的手续费他也要 ， 他承认他操作客户的账户猛了点， 客户在心理上不能接受。根据每个月的表现，我们就能知道他操作的有多猛。

图 2.1  理查德·丹尼斯  1982 年 7 月—— 1983 年 12 月的业绩

Date        VAMI        ROR        Yearly        ROR        Amount  Size

Jan-83        3475        53.33%       
Feb-83        3284        -5.49%       
Mar-83        2371        -27.82%                $18.7M
Apr-83        3058        29.01%               
May-83        3184        4.11%               
Jun-83        2215        -30.42%                $19.0M
Jul-83        1864        -15.88%               
Aug-83        1760        -5.57%               
Sep-83        2057        16.87%                $14.6M
Oct-83        2671        29.89%               
Nov-83        2508        -6.10%               
Dec-83        2160        -13.90%        -4.70%        $13.5M


VAMI 是每月增值指数：用虚拟的  1000 美元来衡量每个月的业绩。
ROR： 回报。
来源： 巴克莱业绩报告


丹尼斯因为回报高而出名， 这就是他的客户想要的——像理查德一样富有。他们上船的时候就知道旅途不会那么顺利， 但是他们忘了海浪太厉害了， 他们都晕船了。当海浪冲来时， 他们亏损了， 他们下船了， 并责怪丹尼斯。他从此明白了人们的期望是非理性的。

2005 年丹尼斯回忆这些不顺的日子：

我想问题是， 基金经理没有用心打理客户的钱。总是层层转包。一旦你拿了客户的钱，你要让客户高兴， 你要向最终客户解释，“这看起来很可怕，但我们在努力。”

然而， 在 1983 年，丹尼斯不想要客户。他不想要没有耐心的客户，不想要没有优势的客户， 他想研究更大的策略。

从很多角度来说， 他的海龟实验是他的第二次行动， 他也知道这点。他说：“你不应该生活在自己学生的光辉里，但我却是这样。我想培训海龟是我做的最好的事。”当然，他当时也不知道这件最好的事改变了他的生活和投机交易的历史 。

先不谈光辉和传奇， 在 1983 年，丹尼斯的首要任务是从几千个应聘者找到海龟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