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海龟们

“ 运气在交易中起多少作用？ 长期来说，运气的作用是0，绝对是0。我不相信最终真的赚钱的人是因为一开始运气好。”

------理查德·丹尼斯


这些年来，一旦有人谈到丹尼斯的培训实验（1983 年冬天开始的），人们就会拿它和  1983  年的经典电影《颠倒乾坤》相比，电影是艾迪·  墨菲和丹·  艾克罗伊德主演的。过去  20   年来，有上百万人看了这部电影， 无论是在电影院看的，还是在电视上看的。

这部电影的构思来自马克·  吐温   1893  年的短篇故事《百万英镑》。马克·   吐温的这个著名故事是想看看，如果一个很老实的美国客人在伦敦除了百万英镑的钞票， 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他会做什么。

在《颠倒乾坤》中， 超级富有的商品经纪人莫迪默和兄弟伦道夫·  杜克打赌，他说他能把贵族血统的人（ 丹·  艾克罗伊德演路易斯·温苏普 3 世） 变成罪犯， 同时把乞丐（ 艾迪· 墨菲演比利·雷· 瓦伦丁） 变成成功的交易者。在电影中，莫迪默和休姆，还有洛克争吵，他说：“只要骨子里有贵族血统， 他就像良种马一样，不管你把温苏普放到哪里，他都能成为人上人。”

我当时想 100%地证明这部电影的剧本比丹尼斯的海龟实验要早时，当时的编剧赫歇尔· 温洛给我一丝希望。他平淡地说他的剧本在 1982 年 10 月就完成了， 在这之前他从没听说过理查德· 丹尼斯。他在 80  年代初为了剧本寻找芝加哥交易的素材， 但他说没听说过理查德·丹尼斯？ 似乎不太真实。

但可以说， 这个电影的基调对丹尼斯的实验有影响。不仅仅我一个人这么看。迈克·卡尔是丹尼斯的学生之一，只要有人谈这个实验，他就会这样说：“不管你问谁， 他们都说‘噢， 就像《颠倒乾坤》一样’， 当然了， 逻辑是一样。我想你可以去问理查和比尔，但我想这是巧合。”

卡尔这么说不难理解。这部电影还没出现前，丹尼斯就是经验主义者。但是这部电影肯定是催化剂，刺激他去行动。当有人问丹尼斯是不是受《颠倒乾坤》的影响才做培训实验时， 丹尼斯会否认：“噢，上帝，不是的 ！我想这部电影比我的想法迟。我当然希望那是真的！我也确实很喜欢这部电影。我们做这个实验是因为包括比尔在内的每个人都相信直觉，          比尔还是一个很有逻辑性的人。我则不认同比尔的观点 。”

丹尼斯的第三个学生是迈克·      仙农，他很尊重丹尼斯，他不同意卡尔的话：“这么直说吧，我肯定这个试验中有个怪胎。绝对是的。不管他是否否认， 事实如此。”

不管丹尼斯的否认， 这个事确实像巧合。丹尼斯在屏幕上看着伦道夫和莫迪默争吵， 争吵的内容和他和比尔争吵的内容一样。伦道夫确信艾迪· 墨菲扮演的角色是糟糕环境的产物， 莫迪默则说他是胡言乱语。

和电影不同，丹尼斯和埃克哈特的赌注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然而，电影《颠倒乾坤》的收入超过了 1 亿美元。而丹尼斯的培训实验还没开始。

丹尼斯想成为新的比威利·      万卡。他像万卡让很多小孩走进巧克力工厂一样，让人们走进他的工厂——C&D 商品公司。这是有风险的。他的学生们也许会害了他，更惨的是，偷走他的秘密。他不害怕：“有人叫我不要做 ，但我想交易是可以转移的。我很清楚地知道可以转移， 因此没有神秘的东西。如果它不神秘，那么我就可以让人们交易。我再也不想花那么多时间工作， 我也想向人们证明交易是没有什么神秘的。”

生活是随机的……有时是的为了引起丹尼斯的注意， 人们愿意做任何努力。在所有的努力中，吉姆· 梅尼尔克的方法最极端， 最有创造性。他是波士顿的工薪阶层， 他体重超重， 当时他在芝加哥郊区参加一个聚会。梅尼尔克想努力接近丹尼斯。自从他听说了理查德·      丹尼斯，他就搬到了芝加哥。他到芝加哥交易所做了保安，每天早上都会在丹尼斯进大楼时说：“早上好，丹尼斯先生”。

结果梅尼尔克被聘用了。

丹尼斯有钱， 有能力， 他能随便从街上找到一个人，给他机会让他从头开始新的生活。梅尼尔克的故事就是从乞丐到富人。他是如何知道接近丹尼斯就能致富的？ 当然了， 他并不知道， 他只是如此希望。他的自信就是预言。

丹尼斯的另外一个学生描述吉姆的特点时说：“他让我想起了一个卡车司机，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他也成了一只海龟，即使是现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成为海龟， 我也想不透。”

迈克·仙农， 以前是演员， 16 岁离开学校，去敲丹尼斯的门。他回忆说 ：“我是经纪人，我是很差的商品经纪人。”仙农知道自己的简历有问题。他有办法：“我做了一个假简历寄给了丹尼斯。我靠大胆得到了这份工作 。”一般做假简历的人，要么被炒， 要么不被聘用，但是对于古怪的丹尼斯来说， 做假有效。

另一方面，圣母学院毕业的居家男人吉姆·      迪玛利亚在应聘之前就在交易场内为丹尼斯做事了。迪玛利亚回忆说，（ 当时） 时不时有 1000 份合约订单下到场内。最后， 他说：“什么样的客户能下这么大的订单？ ”他听说是有钱的牙科医生，但不太可能啊， 医生一般很少做交易。最后，他做了推理，发现理查德· 丹尼斯就是那个有钱的牙科医生。

然而，丹尼斯并非只想聘用看大门的人和场内交易者。他也要高学历的。迈克尔· 卡瓦洛是哈佛大学工商管理硕士。他棕色头发， 戴铁丝边眼镜， 他在波士顿的公司做储备干部， 然后看到了这个广告。

当他看见广告时， 卡瓦洛早就听说过丹尼斯。他回忆说：“当我看见广告的时候，我太激动了。他在寻找三垒手。我不敢相信。这是我梦想的工作。我立刻做出了行动。”

真是缘分天注定啊。之前的美国空军飞行员尔勒· 科夫找到丹尼斯也是巧合。他在纽约洗桑拿， 拿起报纸一看， 就发现了丹尼斯的广告。

当时，《颠倒乾坤》的女主角婕咪· 李·柯蒂斯和她的男朋友也在洗桑拿。科夫正坐在那里读《巴伦周刊》。“我在看广告，我知道理查德是谁。我说‘哇！他开始招人啦。’”  科夫认为自己被聘上的机会不大。

80年代，商品交易者都是男性，也有女生应聘。莉斯·     雪娃长的像凯蒂·     库瑞克一样小，一样漂亮，她也应聘了。她肯定知道女生有优势。当时， 她在经纪公司做事， 但她在想拍电影。

雪娃的老板叫布拉德利·罗特， 他知道这个广告的份量：“丹尼斯帮我打理过钱，他做的很好。莉斯找我说她想应聘，问我是否能成功，我说绝对能成功。这是一生的机会。”

杰夫· 戈登，当时是一个律师， 有自己的小公司。他无意中翻报纸， 然后看到了这个广告。戈登 5.8 英尺高， 身材细长，差点去演《菜鸟大反攻》， 他知道这个机会非常好：“每个人都希望像理查德·      丹尼斯那样交易赚钱。”给他寄简历，可能就会改变自己的一生，这个想法让戈登心跳不已。

考虑到丹尼斯的古怪性格， 那么就不奇怪在大多数人眼里是穷人的吉里·“乔治”·斯沃博达， 从共产主义的捷克斯洛伐克移民过来的人会被聘用。他会玩 21 点，曾经在拉斯维加斯大获全胜， 90 年代还打败了麻省理工学院队。

丹尼斯还聘用了汤姆·桑克斯。他长相英俊，黑发，   和女性关系融洽，桑克斯白天在赫尔交易公司编程，晚上在拉斯维加斯玩 21 点赚大钱。

桑克斯和斯沃博达在赌场玩 21 点时就互相认识。当他们在芝加哥相遇时， 斯沃博达对桑克斯说：“嘿， 我要去接受理查德·      丹尼斯的面试。你听说过他吗？ ”  桑克斯根本不知道，但他说：“你得帮我争取一个面试机会。”结果他们在同一个下午被聘用了。

尔勒·科夫知道他们的底细。他说：“乔治负责对付捷克人，汤姆则负责玩赌博机。桑克斯过去总是说‘我再也不想玩赌博机了。’他把赌博机拆了。桑克斯这方面的研究让他非常了解牌序 。”

为什么丹尼斯聘用一个在 70 年代玩赌博机的人？ 因为他说明了一个道理 ：“尽力去赢。”

迈克· 卡尔则相反，他在角色扮演游戏《龙与地下城》中出名了， 他迷恋玩战争游戏。他自己还开发了一个游戏《空战》——模仿第一次世界大战——也就是空战。半年来，他第一次看《华尔街日报》，就看到了这个广告。他说这是神的  旨意。

杰瑞·帕克，他知道被聘用就能改变一生。他是会计，信基督教，在看到广告前他并没有交易过。他说：“我来自小地方（弗吉尼亚州林奇堡）， 丹尼斯把我从普通的生活中拯救出来。”

就像帕克说的那样， 每个学生都是被拯救的。他们都要经历这个选择过程。寄出去简历之后， 第一轮过关的人收到了信件和测试。

这个信件是正式有效的。它没有反映丹尼斯的思想。用律师的话说，  如果被选中了，  短期的培训后，  他们会得到利润的15%做为工资，然后再开始实验性的交易。所有的潜在学生都被告知要搬到芝加哥。有希望的学生被要求出示高考分数。如果他们没有高考分数， 他们要解释为什么没有。

还有更多的东西。应聘者要完成 63 个对错题。第一眼看上去，这些对错题都很简单，但再仔细想想，里面有很多陷阱。典型的对错题是这样的：

1.        要么做多，要么做空， 但不能既做多，又做空。

2.        在市场中，一直交易固定数量的合约。

3.        如果你用 100000 美元来冒险， 那么每笔风险是 25000 美元。

4.        一旦你进场了， 如果发生了亏损， 你应该知道出场点在哪里。

5.        只要坚持兑现利润， 你永远不会亏损。

6.        大部分交易者总是错的。

7.        平均利润应该是平均亏损的 3， 4 倍。

8.        交易者应该接受利润变成亏损。

9.        高比例的交易应该是赚钱的。

10.        需要钱是做好交易的最好动机。

11.        一个人自然的倾向可以很好地指导交易决定。

12.        长期来说，运气是成功交易的组成部分。

13.        跟着直觉做交易很好。

14.        似乎趋势不会坚持太久。

15.        向下摊平很好。

16.        交易者从亏损中学到的东西比从利润中学到的东西多。

17.        要相信别人的市场观点。

18.        低买高卖是一个很好的策略。

19.        大部分时间都要兑现利润， 这很重要。

和高考一样， 还要回答问题。在对错题的后面， 潜在的学生还要用一句回答这样的问题：

1.        写出你喜欢的一本书或电影， 为什么。

2.        写出你喜欢的历史人物，为什么。

3.        为什么你想在工作上成功？

4.        写出你冒险的一件事， 为什么。

5.        你还有要添加的内容吗？

丹尼斯列出的简单题还包括什么是好素质， 什么是坏素质， 它们对交易会有什么影响。另外， 他想知道潜在的学生是优秀， 还是运气。这些问题都没有现成的答案！

第四个问题的答案各种各样，比如： 虽然没票， 还是要开车一个小时去看篮球赛。比如： 车厢里装着威士忌，开车在沙特阿拉伯转几个月——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没有篮球票的人被聘用了， 那个冒险的人没有被聘用。

待尔· 戴尔崔在 C&D 编程， 后来成为学生们的管理员， 他说招聘策略是有目的的：“我们在找聪明人 ，找懂概率的人。这是实验时需要的。”

丹尼斯很清楚他在找什么样的人。他想找高考分数高的人。他希望他找的人喜欢电脑或市场方法。系统化工作的人有优势。丹尼斯补充说：“被聘用的人大多喜欢博弈 。他们要么是赌牌的，要么是下棋的，如果他们在简历中提到了这点，那就够了。”

数学能力并非是被聘用的唯一决定因素。丹尼斯和埃克哈特知道长期交易成功和高智商没有关系。他们努力评估应聘者的概率思想——在拉斯维加斯需要靠这种思维赢 21 点。他们希望应聘者在情绪上和心理上都能运用这种思维对待金钱，这样才能赚很多钱。

更重要的是，丹尼斯想要不自负的人。想上《时代》杂志的人是不会被聘用的（当时确实如此）。最后， 他需要愿意学习的人。他们跟丹尼斯学习的时候—大脑必须是空白的。

还要重复讲一次：被聘用的学生们很杂。他们在文化上、社交上、性倾向上、政治上都是不同的。沃尔特·迪斯尼有一句名言：“这个世界真小”， 很好， 丹尼斯确实采用了这个方法。


面试你的生活


通过测试的应聘者就要在芝加哥的冬天到 C&D 商品公司办公室接受面试。整个过程是一致的。待尔· 戴尔崔带着他们进进出出，丹尼斯和埃克哈特则面试每个人。应聘者感觉他们俩都很友好。

迈克· 仙农，简历做假的这个人， 他在面试前做了很多研究。他翻看所有《芝加哥论坛报》以了解所有关于丹尼斯的信息。他发现“90%的测试问题答案和报纸文章是接近的。”   仙农没有研究丹尼斯喜欢穿什么衣服：“我知道他不喜欢穿鞋。他讨厌穿正规的衣服。我就穿运动服， 牛仔裤，平底鞋， 没穿袜子，这样去面试 。”

结果说明丹尼斯和仙农确实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靠玩图板游戏《风险战争》长大的。仙农说：“我知道他在 10多岁的时候还在玩这个游戏。我想这个游戏能帮助我们实现突破。”

对于了解《风险战争》的人来说， 这个游戏的目标是占领世界。要想赢， 你既要进攻，又要防守——进攻是为了获得领地， 防守是怕别人抢你的领土。也许丹尼斯有点诡异， 但是他生存下来了， 他赢了。这就是《风险战争》的含义： 打败其他人， 获得胜利。

保罗· 拉巴是所有学生中交易经验最多的人。拉巴被洛杉矶加州大学医学院退学了。在此之前， 他是钢琴师。在被丹尼斯聘用之前， 他在接受查克· 勒·      博的培训和指导。在 70 年底末， 80 年代初， 勒·博是西海岸 E·            F· 赫顿经纪公司的区域总监。他就是在那里教拉巴的。

世界真小啊， E·      F·      赫顿分公司后来在  80 年代初为臭名昭著的亿万富翁男孩俱乐部做经纪。亿万富翁男孩俱乐部是乔·贾思奇（ 后来他改名叫乔· 亨特， 并演了电视电影，受到关注）创立的。1980——1984 年期间，贾思奇在芝加哥商业交易所交易量特别大，所以他出名了。在他的骗局被揭开前， 贾思奇像丹尼斯一样引起了交易界和媒体的关注。人们也认为他是少年奇迹。

勒·博和拉巴并没有犯错。他们只是替各种各样的客户下单的经纪人。那么丹尼斯面试拉巴是不是因为想了解贾思奇的交易方式呢？ 丹尼斯是可以这么做的。

和拉巴的面试确实谈到了更好的交易方式。有时候丹尼斯的问题有陷阱：“如果你连续 5 次做多同一个品种，结果都止损了， 该怎么办？”拉巴很自信：“如果它又涨了， 我还会买它。”拉巴被聘用， 很多程度上是因为他的知识， 但他只是例外。丹尼斯不想要太多拉巴这样的人。

尔勒·科夫不同， 他开始和丹尼斯开始谈英国的经验主义。他们讨论“什么是现实？ ”， 然后又深入地谈论乔治·贝克莱的书《海拉司和费罗诺斯的对话》。科夫后来才知道， 丹尼斯在寻找能把信念和现实结合起来的人。

然后埃克哈特很快转换了话题， 他想测试科夫。他问道 ：“你是否知道中心极限定理？ ”科夫回答：“我想中心极限定理就像是一个停止的钟， 每天有 2 次时间是对的。”后来他说：“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

埃克哈特其实在暗示他们的交易策略，就像连续掷色子一样，不停地掷色子的结果。换句话说，埃克哈特的意思是，           他们不是均值回归交易者。均值回归交易者赌市场在一定的范围内波动， 如果它们的价格跳出了一定的范围，它们会回到均值。他简单地说市场有趋势， 趋势来的是出人意料的。科夫明白，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不交易期权。

迈克尔·                   卡瓦洛在面试时有其它方面的优势。他说那是他唯一一次真正享受的面试。他不在乎是否被聘用，  因为他已经“和超级聪明的人谈过话了。”丹尼斯和埃克哈特接二连三地提问。他们问他对市场有多么了解，如果是从 1 到 100 算的话。他回忆说：“我回答的是 60， 这么说不是因为面试才这么说， 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

随后，丹尼斯讲了一个故事，问了个问题， 对于问题的答案， 柯蒂斯·      费思回答“99”， 莉斯·      雪娃回答“1”。丹尼斯总是深情地说：“我把他们两个都聘用了，这样你才能全面地了解商品 。”

很明显，你无法知道丹尼斯在寻找什么样的人。让我们面对现实吧。其实关于概率的问题存在于“哈佛商学院毕业” 这个问题里面。卡瓦洛知道世界 500 强里面的人不会像费思和雪娃那样回答问题而被聘用的。他评论说：“很多人会说‘哦，这个人太自大了，他以为他什么都知道，结果他失败了。’他们也许会说‘她太胆小了。’但实际上，      有时候他们最喜欢的事物并不值得他们喜欢。”

另一方面， 迈克.卡尔被问道他最崇拜什么样的人， 这是问政治倾向。卡尔回忆说：“我记得理查德问我‘为什么是隆美尔？’我是唯一一个崇拜战地元帅沙漠狐狸埃尔温.隆美尔的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 他是德国人， 但不是纳粹。更重要的是， 敌对双方的军人都尊敬他， 他既是将军， 又是一个男子汉 。”

面试结束后，迈克·卡瓦洛是唯一一个谈到其实面试后走出房间时，面试还没结束。面试后，待尔· 戴尔崔带卡瓦洛到电梯时说：“面试如何？ ”卡瓦洛告诉他面试非常好，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也是面试的一部分：“我说我非常喜欢理查德和比尔。然而其他人可能说‘哦，上帝啊， 我都被榨干了 ’， 或类似的话 。”

你必须按照丹尼斯的游戏规则玩。坐电梯这一时段的问题可能会筛除了很多有希望的人。这很残忍。如果有些面试者事后看到自己是在电梯时回答待尔· 戴尔崔的问题时才被拒绝的， 他们一定觉得自己很傻。没人说生活就是公平的。

迈克· 卡瓦洛没想到简历做假还通过了面试。当天结束时，丹尼斯和埃克哈特说卡瓦洛和拉巴还有很多坏习惯。

那些说只有哈佛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的人才能成功的人， 醒醒吧。卡瓦洛就是例外。丹尼斯和埃克哈特都相信全部聘用哈佛工商管理硕士将会很糟糕。

所有潜在的学生从不同的地方看到了这次面试过程。杰夫·戈登认为面试到最后就是对“博弈”的倾向 ：“我当时没有简历， 所以我给他写了一封信， 告诉他我喜欢下棋， 不喜欢学法律。有趣的是我女朋友看了这封信说‘你能这样写！’我说‘要这样写，丹尼斯是非一般的人， 我想他在寻找非一般的人。’”

在面试的时候， 戈登认为他必须从丹尼斯和埃克哈特那里学很多东西， 但是他们说：“你会感到失望的。”当时丹尼斯身价上亿， 但是他很谦虚。

迈克· 卡尔以前为《龙与地下城》工作，这是他被聘用的关键，因为待尔·  戴尔崔和埃克哈特都说他们的儿子喜欢玩这个游戏，卡尔说：“我知道这不是坏事！”卡尔并不了解丹尼斯的交易风格， 在面试的时候有点不知所措。他回忆说：“丹尼斯是著名的技术交易者，但我当时不知道。”在面试的时候，他问丹尼斯：“你是技术派还是基本派？ ”丹尼斯回答：“我是技术派。”然后卡尔说：“难道基本面不起作用了？ ”丹尼斯讽刺地说：“希望不是这样。”

吉姆·            迪玛利亚基本上早就在替丹尼斯做经纪人，知道自己留在家乡的野心 ：“还好我搬到了芝加哥，要是在巴尔的摩或洛杉矶，我就没机会了。”但是迪玛利亚在被聘用之前就知道自己迟早要做交易 ，而不是做经纪人。他需要找到一条路， 正好丹尼斯在招人。然而迪玛利亚确实被面试过程迷惑了：“不管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聘用的，我怀疑别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聘用的。我听说有人本来就是丹尼斯身边的人也被聘用了。让我们找到他， 也许那个人就是我？ 我不知道 。”

不管他们是否真的明白， 所有的潜在学生都知道他们有可能改变自己的一生。比如， 在面试结束前， 她意识到自己给对方留了一个好印象，莉斯· 雪娃的腿都软了：“如果我知道像买彩票那么难， 我可能通不过面试。”她在面试的时候很自信，因为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走这么远。最差就是在自己的简历上加上几句， 说自己接受过丹尼斯的指导。反正没什么损失。

总之，招聘过程比猎头还复杂。丹尼斯和埃克哈特没有招聘经验， 也没有设计特殊题目的经验。他们只知道通过交易赚钱， 但是用真人实验来搞清楚“先天的， 还是后天的”是很难的。


海龟合同


一旦加入了丹尼斯的实验，海龟们就要签保密协议。这个协议叫《交易顾问学员合同大纲》，合同期是 5 年，但丹尼斯可以随时终止。这个协议没什么保障，但协议确实说了，学生们为丹尼斯赚钱时是不承担亏损的：“学员不会提前拿到收入，赚钱除外，学员亏损时不必赔钱。”那些想快速致富的学生们现在知道了丹尼斯的“秘密”， 这个协议很死板。在合同期间， 他们不能为自己交易， 不能为别人交易，只能为丹尼斯交易。协议还禁止学生和丹尼斯对着干， 不能泄漏秘密的或私人的信息。最后， 所有的学生都不可以在 5 年内透露丹尼斯私人的交易方法。

对于懂法律的人来说， 这个协议很刻薄。这个协议没有什么真实的保证， 还有很多限制， 但是大家都签字了。签字后，就要去上课了。

当 1984 年 1 月海龟们开始上课时，芝加哥已经不同了。哈利·  凯瑞在瑞格里球场做主播，雷恩·  山伯格的时代开始了。苹果电脑刚上市。在世界摔跤协会竞标赛上巨人霍肯打败了钢铁酋长。政治上，   里根打败了蒙代尔，   可能丹尼斯不太高 兴。

在这个世界上， 这  10  多个幸运儿首先要学习交易原则， 这样才能成为沃伦· 巴菲特这样的投资者。但这些原则不是买入并持有， 也不是低买高卖。他们要学的东西和全世界最好的大学教的东西不一样。现在的大学还是老样子。


教室


如果说开始实验的时候丹尼斯只有 100000 美元，那么海龟们会认真听课吗？ 不会。丹尼斯知道这些海龟都是“傻瓜”，

他们来学的唯一原因是他赚了 2 亿美元。

如果他说：“周一上午， 不管怎么样， 只要标准普尔 500 股指期货上涨了 35 基点，你们就要买入， 所有的海龟都会

去下单。一个海龟说只要赚了 2 亿美元的人说‘你能在水面上走’， 人们就会说‘是的，我能在水面上走。’你必须避免这种想法。”

不管是交易， 还是打棒球， 到了某种程度， 你会说：“我做得到。”丹尼斯的名声， 加上从上千个应聘者中脱颖而出

的自信， 海龟们认为自己能做到。关键还是 2 个交易巨星教他们学习。动机则是天生的。

同样的氛围发生在吉姆·利兰身上， 他是 2006 年冠军底特律老虎棒球队的经理。这个球队在一年内输了上百场球 —

—可怕的记录。但是现在他们有了一个经理叫利兰， 他们都相信利兰。底特律老虎队中每一个人突然觉得自己能传关键球了。投手托德·      琼斯说：“如果我明天上场，我能打好的。”当然了， 投手是不能打球的。

海龟们也是同理。在 2 周的培训中， 丹尼斯和埃克哈特象征性地大喊“跳”， 海龟们就会说：“跳多高？ ”然而，多年的传奇已经让这个培训过程变得更简练精细。

他们在芝加哥中心的联盟俱乐部上课。迈克· 卡瓦洛说：“这个俱乐部很旧，有些老人拿着报纸就睡着了。”

他没有夸张。我  2006  年和汤姆· 威利斯到那里去吃中餐， 他们说我穿着牛仔裤， 不让进。联盟俱乐部很老旧。门板是黑色的，地毯是破旧的， 家具是皮革的， 里面的工人年老， 行动缓慢，总之，黄金时代过去了。

很明显，海龟们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虽然丹尼斯很反叛，但没想到在   1983   年他是俱乐部的会员。丹尼斯就是实际， 因为这个俱乐部和芝加哥交易所， C&D 商品公司的办公室一样老旧。

反正海龟们要在联盟俱乐部接受 2 周的培训。他们要始终穿夹克， 戴领带——丹尼斯也是。如果你把海龟定义为帮丹尼斯交易的学生， 20 多个学生中只有一半是海龟。其他人是随从。

在培训之前， 海龟们参加了一个欢迎派对， 因为丹尼斯想在圣诞节假期多浪费点钱给大家买鸡尾酒喝。这些新人短暂地了解了丹尼斯的社交活动， 并互相打招呼。但这个派对并没有让大家放松下来。第一天的培训让大家很不安。大家走进教室时都很紧张。

理查德· 丹尼斯，威廉· 埃克哈特和待尔·戴尔崔像面试时一样进行培训。似乎 C&D 商品公司的智囊团在圣劳伦斯天主教中学就互相认识了。也许是命运安排，他们的座位是按照名字字母顺序排列的，所以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海龟们第一天上课时真是鸦雀无声。很明显， 大家都很激动。像丹尼斯一样赚钱， 这个想法让大家激动。第一个小时内， 戴尔崔谈论程序化交易，讲了一大串别人没用过的方法。

戴尔崔的角色是海龟的组长。他鼓励海龟们在上课的时候提问，但是只有少数人提问。让大家失望的是， 第一堂课丹尼斯竟然没来。反而是埃克哈特率先讲到了风险管理。

新手一般不会想到一开始要讲管理风险。埃克哈特选择先讲风险管理， 这说明海龟们的起点确实不同。他不是先讲如何赚钱，而是先讲如何防止亏钱。这为以后打好了基础。

C&D 的同事罗伯特·      莫斯有时候被喊来讲如何下单。他想让同学们知道下单到场内后，订单是如何被处理的。他说：“我想比尔和理查德想让他们很好的了解这个过程， 因为很多人并没有接触过。”

一旦学生们不再紧张之后， 他们就开始提问了， 并开始讨论。这个课程基本上都是传授， 不用做笔记。有经验的交易者很快就发现丹尼斯和埃克哈特比他们厉害多了。迈克·      卡瓦洛说：“他们讲的很多东西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想到它们是那么重要。”

和很多人想象的不同，丹尼斯第一天没来，但并非故意犯错。2 周内，埃克哈特讲了大部分的培训内容（ 第二年缩短为 1 周了）。

讽刺的是， 埃克哈特说交易是不能传授的， 结果上课的时候他讲的最多。而丹尼斯只是补充了一些交易界的战争故事和逸闻趣事。

对于了解他们的人来说， 丹尼斯有能力让你手到病除。埃克哈特感到很惊奇， 丹尼斯凭直觉就能知道一些道理。“要明白它的意思。要明白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很有作用。” 埃克哈特是数学天才。他是概率大师。把他们两个的知识加在一起就是神奇。

迈克·            仙农知道他们两个组合的重要性：“实际上，系统不是丹尼斯开发的，是埃克哈特开发的。他们在一起使系统更完美， 所以他们两个都有责任。”

对很多人来说， 似乎埃克哈特参与了整个过程， 从心理的角度加强了这个海龟实验，但是他绝对希望这个实验有他的名分。现在， 他披露说他共同开发并共同培养了海龟们。没有埃克哈特， 就没有海龟。

迈克·            卡瓦洛认为他们的组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虽然很细微：“比尔在开发系统时做了很多数学计算。我想他没有理查德的交易天才，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争吵时他认为天才是关键， 而理查德认为系统才是关键 。”

直到现在， 埃克哈特的交易生涯也非常好。他的财富听说总是比丹尼斯多。他的对冲基金接近 8 亿美元。当埃克哈特和丹尼斯开始一起工作时， 丹尼斯是交易天才， 埃克哈特则向丹尼斯学习以成为原版海龟。

对迈克·            仙农来说， 很明显丹尼斯的财富和经验都比埃克哈特多。他说：“比尔当时的主要目的是多学点交易概念，这样他的收入就会多些。”后来，埃克哈特意识到他要在培训和交易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仙农补充说：“我认为比尔更有价值，他后来赚了 2500 万美元……”

埃克哈特一直好说话， 他承认关于天生的还是后天的的争吵， 他是输了， 他还搞明白了， 他们的系统是不能教给别人用：“我以为交易者无法掌握机械系统。我错了。海龟的交易成绩其实是非常好。是的， 交易是可以传授的 。”他还嘲笑别人说海龟的成功仅仅是运气：“我们再继续做实验的概率为零。系统年年都在为我们工作 。我们把其它系统教给其他人，也是有效的。他们管理别人的钱，也有效。”我承认他们的成就也许是运气，但运气的成分是很小的。

埃克哈特并不相信无限的猴子理论， 这个理论说世界上有几百只猴子， 他们只要随便乱敲键盘， 都能最终打出莎士比亚的全集。直到现在，还有人说埃克哈特和海龟的成功只是运气， 像猴子理论一样。

有些评论还说被聘用的海龟都是非常聪明的学生。说迈克尔· 卡瓦洛可以蒙住眼睛同时和 5 个人下棋，且能打败他们。他举例说明 C&D 办公室的人都很聪明。埃克哈特不同意， 他说他并没发现优秀的交易和智商之间有什么关系。

有些优秀的交易者确实很聪明， 但也有一些优秀的交易者不聪明。很多超级聪明的人是糟糕的交易者。平均的智商就够了。除此之外， 情绪更重要。这不是火箭科学。学交易比学火箭要简单多了。

埃克哈特说在生活的很多方面，大部分人都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事，但是他们没有做到。交易也是同理。

丹尼斯的伙伴和助理说， 一开始跟丹尼斯做事是很难的——就像 70 年代的很多年轻交易者一样难。他是 1978 年 11月 1 日开始跟丹尼斯做事的。当时卡特总统正在努力阻止美元的下跌。对埃克哈特来说， 情绪上的坚毅让他不能忘怀。

有人在干预外汇市场——对丹尼斯和埃克哈特来说， 不是好消息，他们大量做多黄金、外汇和谷物。开盘时市场崩溃了。黄金的开盘价每盎司跌了 10 美元以上，是跌停，他们无法出场。虽然白银跌的很厉害，但还是可以交易。纽约商品交易所告诉他们还可以交易。所以他们开始做空白银， 目标是利用白银的利润对冲黄金的亏损。但他们也担心白银要上涨。必须快速做决定。风险太大了。

丹尼斯冷静地问埃克哈特：“我们该怎么办？”   埃克哈特恐慌了，不知道怎么办。丹尼斯就做空了白银， 几秒钟后白银就跌停了（ 赚了不少）。埃克哈特很兴奋：“在我的书中， 这就是理查德有史以来最棒的交易， 因为他是在最大的压力下做到的。如果他没有这么做， 我们两个会因为黄金的下跌而破产 。”

有一个海龟说在他们都麻木、聋了、崩溃的时候，丹尼斯还是有“胆量”去做那样的交易：“他们都做错了，丹尼斯全部回补， 并全部反转仓位。他是极少数的那种人，在关键时候大笔操作，很聪明。很多人早就疯了， 败了，尤其是当他们知道自己做错了， 又要回到破房子的时候。”

很多人用小账户每天倒来倒去， 不担心亏钱。但是随着他们账户的缩水， 比如说亏光了， 他们的交易决定就变得至关重要了。他们开始思考会赚或亏多少，头脑不再清醒， 也不能做大。情绪上涨， 就越来越难做到客观。把钱和交易分
开是海龟要提炼的重要知识。

罗伯特· 莫斯看到了让丹尼斯做白银交易的素质：“很多人可以交易 1 份，2 份， 或 5 份合约，而不必担心钱的问题。”莫斯从没见过更强的人。汤姆· R·威利斯是汤姆·      威利斯儿子， 他和丹尼斯很亲近，把丹尼斯当作叔叔， 他说丹尼斯的平衡能力和别人都不同：“如果他认为他有优势， 他会重仓进场，仓位非常大。”

也许丹尼斯有能力交易， 但是灾难来临时， 几乎让他破产。 11 月 1 日，他亏了 200 万。钱从手中流走了。这次经历逼着丹尼斯和埃克哈特重新评估交易的方方面面。他们开始用电脑做测试：“放弃所有的思想和传统智慧。成功的交易者就是把所有事都变成法典， 变成原则的人。任何有价值的思想都要经过测试 。”

不要怀疑这个故事， 说：“200 万，这是富人玩的， 不是我玩的！”这个观点绝对是错的。每个人的钱总是有多又少。如果你有 1 亿美元， 你亏了 200 万， 那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你有 50000 美元，你亏了  1000 美元，那不是大问题。但都是亏了 2%而已。

这不是说很难接受亏损，丹尼斯和埃克哈特告诉学生们不要用金钱的数量来思考交易。他们希望学生把钱当作变数，因为这样做的话，不管账户的大小， 他们要做的就是正确的交易决定。

然而，丹尼斯和埃克哈特更想让海龟们知道， 投机是没有任何外部限制的。完全没有任何限制。他们可以在任何市场， 任何时间赌任何数量的金钱， 如果海龟们在没有限制的状态下不保护自己有限的资金， 可能的事迟早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后面的课程解决了投机的两难。既然市场是零和游戏， 交易者必须从其他交易身上赚钱。根据定义， 你必须使用和别人不同的方法。

也就是说，优秀的交易者只要长期持续一致地交易，他的利润就会快速地增长。一个月、一个季度或一年交易不好，长期来说，并不重要。海龟们学到了，最重要的事就是使用一个在真实世界测试有用的好方法。

丹尼斯和埃克哈特已经搞清楚了真实世界赚钱的方法。他们传授的理念和原则等于 2 周的研讨会， 就好像你不用进飞机学习，就会开飞机。